阳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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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那么，”在有关篮球的话题过了相当之久……很久很久，在他们沉默地漫步在仿佛重回帝光校园的樱花步道上之时，黑子才问道，“灰崎君，你为什么不再打篮球了？”
　　
　　灰崎祥吾瞥眼，果然只看见黑子哲也偏过去的侧脸。他还是这么要强……灰崎因而漫不经心地想道。
　　
　　“没有完全放弃，偶尔还会去打两下。”灰崎双手抱头，不带多少遗憾地说，“不过没有以前那么厉害。…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以前能用的技能一下子就忘了该怎么用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是这样吗。”
　　
　　黑子淡淡回复着，脸却仍旧不愿转过来。灰崎想了想，干脆移到他远望着的另一面，果不其然收获一张出神、或者说感伤怀念中的笨脸，还有某人略带了点羞恼的一瞪。
　　
　　“所以，你现在完全打不了篮球了？”灰崎揽住他的肩膀，粗鲁的动作又令他收获黑子的一瞪。
　　
　　“只是普通动作的话，姑且……可以…。”
　　
　　“那去久违地打两球？”灰崎用下巴指了指前方，“前面有个公园，公园里有篮球场。可以找那边的保安大婶租个篮球玩一玩。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那个。”
　　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
　　黑子哲也似乎是想要张口拒绝，话语临到嘴边却又无法说出口——灰崎祥吾清楚这是因为什么，因而在他犹豫之际，忍不住揉乱他一头蓝发。
　　
　　但很快，两人却都止住了动作，灰崎嘴角的笑意也渐然消失。这样的情景仿佛时空轮回，让他们回忆起曾经的帝光时代……但在那旧日快乐潮水般涌来之时，他们却又很快地分别忆起，曾经他们人生中的另一个主角，却都并非对方。
　　
　　“……抱歉。”
　　
　　首先出声的是黑子。他的表情又回复往常的淡然。灰崎在心中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，又揽住他的肩膀。
　　
　　“莫名其妙……去球场吗？”
　　
　　“去。”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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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今天是休息日，因此球场上已经有了一些人，但还好仍旧有空余的位置。
　　
　　两人很快就租了个篮球往场地去。因为只不过是久违地想玩一玩、投几个球，灰崎和黑子都没做热身，将外套脱下便进了球场。
　　
　　“轮流一球。”
　　
　　灰崎站在罚球线处……但才盯着球筐拍了两下，便又走到三分线处，瞄了两三秒才起手。橘色的篮球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，优美地砸中篮筐弹了出去。
　　
　　“嘁。”灰崎咂舌。
　　
　　接下来是黑子——不过他就不用卖关子了。他在三分球线处严肃地运球了两下，而后起手就是一个三不沾。这一幕让灰崎找回了熟悉的国中风味，不由得在一旁捧腹大笑。
　　
　　“灰崎君。”
　　
　　“唔？——唔！”
　　
　　橘色的篮球沿着一道及其眼熟的弧线飞来，一下子砸在灰崎胸前，让他闷哼一声险些栽倒在地，不过最后也还是勉强算接住了这一发传球。
　　
　　“你不是说手腕骨折传不了球了吗？”灰崎失败好几次，才让篮球在自己指尖稳稳转了起来。
　　
　　“一次两次应该没问题。”
　　
　　黑子活动着手腕，澄蓝的眼眸看向灰崎手中的篮球。犹豫了一会儿，他才轻声说道：“其实…，我有另外一种射篮方式，灰崎君。”
　　
　　于是，接下来，灰崎便见证了黑子哲也的“幻影射篮”，看见黑子不熟练地用上旧日时时刻刻使用着的Misdirection，将手中的篮球幻影般传入篮筐，看见他紧接着，便因手腕的疼痛而眼眸一暗。
　　
　　“——你是笨蛋吗？”
　　
　　于是，这场兴之所致的篮球场重温便告一段落。灰崎匆忙去药店买了一卷纱布，边数落黑子的大意边给他捆着。
　　
　　“不是，只是刚刚不小心发力过头了。”黑子解释道，“使用正常的力量的话并不会伤到手腕。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蠢货。”
　　
　　在静静的夕日下，两人就此沉默。黑子哲也低垂下眼眸凝视缠在手腕上的道道纱布，在漫长的、仿佛永无终结的疼痛过去后，才微声说道：
　　
　　“灰崎君。”
　　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
　　“我…，打不了篮球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嗯。”
　　
　　灰崎祥吾清楚他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，却不知应当如何回应，最终只能移开目光沉默，装作被远处一道道打篮球中的青春身影所吸引。
　　
　　于是，两人最终就这样默然着、远望着……直到落日隐入街道的尽头，他们才默契地起身，沿着长长的林荫路，回去他们狭小的、却能以安身的家。